我永遠記得那個悶熱的七月午后,空調外機發出刺耳的轟鳴聲,汗水順著后頸往下淌。劇組臨時取消了下午的戲份,我蜷縮在化妝間角落抽煙,看著窗外的梧桐樹被風撕扯出斑駁的影子。
就在我以為這會是漫長煎熬時,玻璃門突然被推開。林夏裹著件薄透的白襯衫闖了進來,發梢還沾著細密的水珠。她不是我的對手戲演員,更不是工作人員,而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城的母親。
"小北?"她愣了一下,隨即露出標志性的笑紋,"怎么在這兒?"
我慌亂地掐滅煙蒂,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:"我...我是來客串的。"
二、鏡頭下的曖昧
第二天的拍攝讓事情變得微妙。林夏要出演一個富商遺孀的角色,導演要求她穿著旗袍在雨中哭戲。我負責推車鏡頭,不得不跟在她身后保持焦點。
那條旗袍的領口開得恰到好處,在鏡頭切換的瞬間總會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鎖骨。雨點打在絲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,她低垂著眼瞼的睫毛在腮邊投下淡淡的陰影。
午休時分,我借口檢查設備跟到后臺。化妝鏡前的她正用棉簽蘸著卸妝水擦拭眼角,我聽見她說:"這戲拍完,我就該退休了吧。"
三、午夜的門鈴
那場戲殺青后,林夏突然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便利貼。上面潦草地寫著某棟公寓的門牌號,還畫了個俏皮的笑臉。
我站在原地反復摩挲這張紙,直到指尖被墨跡染黑。那個夜晚,我在電梯里按捺著心跳,門鈴響起時對方開門的動作都帶著某種刻意的優雅。
她穿著真絲睡衣坐在長沙發上,電視屏幕映出她半闔的眼瞼。"你來得正好,"她說,"我正想看看,你能不能拍出比鏡頭更真實的戲。"
四、晨光里的秘密
我們開始在劇組和公寓之間往返。她總是能在最合適的時候出現——要么在你最疲憊時端來冰鎮檸檬水,要么在你最孤獨時輕撫你的眉骨。我們像在跳一場危險的探戈,每一步都踩在禁忌的邊緣。
直到那天清晨,我撞見阿城在劇組找助理打聽消息。他手里攥著張泛黃的便利貼,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陽光斜斜地照在他側臉上,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畢業時,他站在高中禮堂門口說:"等我賺夠錢,就娶林夏這樣的女人。"
五、最后的鏡頭
最后一場戲是葬禮。林夏要穿著重孝對著墓碑痛哭。她提前試裝時,我看見領口內側繡著的蓮花暗紋,那是他們結婚時的定情信物。
"這個角色像極了我,"她突然說,"都是寡婦,都是演員。"
收工時她遞給我最后一張便利貼,這次上面只有三個字:"別回頭。"我站在空蕩蕩的片場,聽見擴音器里播放著昨天的哭戲錄音,混著窗外突然響起的蟬鳴。
六、現在的我
現在每當我路過咖啡廳的電影海報架,總會忍不住駐足。枕邊遺言的大幅劇照上,林夏穿著那件旗袍,眼神里盛著說不盡的哀愁。有段時間我常想,如果那天沒去劇組,如果沒接那張便利貼,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更平靜。
但我知道自己不會后悔。就像黎明前的街頭永遠會有流浪貓的叫聲,就像空調外機永遠會發出刺耳的轟鳴,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,就像有些人的名字注定要刻在你記憶最深處的紋路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