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別墅門的瞬間,我被撲面而來的檸檬香薰嗆得皺起眉。空蕩蕩的客廳里,陽光懶洋洋地爬在真皮沙發上,連空氣都裹著午后的倦意。直到腳步踏過廚房瓷磚的剎那,我才聽見刀刃劃過案板的清脆聲響。
"夫人回來了?"一個裹著圍裙的背影微微偏頭,栗色長發被發帶束成馬尾,在肩胛骨處輕輕顫動。她的聲音帶著細沙般的顆粒感,像是被晚風掠過的沙灘。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纏著的藍白格子布料,正隨著切菜的動作翻飛。
"保姆小夏?"我走到她身后兩步遠,看見案板上碼著切得整整齊齊的胡蘿卜丁,每片厚度連毫米都差不離。她轉過身時,我下意識后退半步——那雙杏仁眼眸里倒映著廚房的日光燈管,卻比窗外的正午陽光還要亮。
(二)她用指尖縫補破碎的日常
那天下午,我坐在書房處理文件時,聽見房門被輕輕推開。小夏踮著腳尖端來咖啡杯,杯沿還凝著細密的白霧。她將咖啡放在我的手稿旁,順手將散落的紙張碼得整整齊齊。
"夫人改天要不要試著手沖?"她的指甲修剪得圓潤,在咖啡豆上輕輕碾過,"這批埃塞俄比亞的,酸度能中和您熬夜熬出的火氣。"
我望著她俯身收拾咖啡渣的背影,突然想起三天前她修電飯煲時的場景——螺絲刀在她手中轉動時,發尾會隨著節奏輕輕擺動。此刻她腰間的圍裙帶正卡在第五個扣環處,剛好露出一截白皙的脊椎。
晚餐時,她端著烤羊排站在餐廳門口,肩膀上還沾著面粉。我看著她笨拙地想脫圍裙,卻把袖子纏進扣環里。直到她咬著下唇笑起來時,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起身,伸手替她解開了第三個扣子。
(三)黃昏里的危險游戲
第七天傍晚,我聽見書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。推門進去時,小夏正跪在地板上收拾打翻的墨水瓶,深藍色液體在地毯上洇開一朵詭異的花。她穿著那條領口開得極低的碎花圍裙,后頸窩的皮膚泛著蜜桃般的光澤。
"夫人要不要試試這個?"她忽然直起身,手里舉著沾著墨水的鵝毛筆。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切過筆尖,在她鎖骨處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。我看見她舌尖在筆尖上輕輕一舔,墨水的腥甜氣順著空氣飄進鼻腔。
那天夜里,我聽見浴室傳來非比尋常的水聲。等我摸索著打開門時,她正騎坐在蓮蓬頭噴嘴上,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肩胛骨上。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她的脊椎,那些細小的骨節在皮膚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(四)我們都是自己的囚徒
當丈夫突然提前返家時,我們正在客房整理孩子的玩具。聽見樓下傳來鑰匙轉動聲的瞬間,小夏突然扣住我的手腕,將我推進壁櫥。她蜷縮在我身側時,后背的溫度燙得驚人,連發梢都帶著焦糖般的甜意。
"夫人最近臉色很差,"她貼著我的耳朵說,舌尖掃過耳垂時帶著細密的戰栗,"要不要我熬點當歸雞湯?"
那個周末,我看著她系著丈夫送的那條藏藍色領帶,在廚房里指揮保姆阿姨。領帶在她頸間勒出一道淺淺的痕跡,卻讓她整個人都鮮活得像是要從圍裙里溢出來。當她彎腰撿起掉落的勺子時,領帶末端輕輕掃過我藏在西裝口袋里的婚戒。
(五)最后一勺糖
最后的晚餐照例由小夏掌勺。當她端著布丁推開門時,我正對著餐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發呆。蒸汽在玻璃杯壁上凝結成蜿蜒的紋路,像是某片陌生大陸的海岸線。
"夫人嘗嘗這個,"她的指尖沾著蛋白霜,在我唇邊勾勒出一道甜膩的弧線,"我特意加了焦糖海鹽,能解憂。"
我看著她收拾餐具時的背影——領口那粒扣子又松開一顆,露出一片雪白的肩窩。夕陽透過廚房的磨砂玻璃,在她皮膚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。突然想起三天前她說過的話:"夫人的眼睛像冬日的湖面,可冰面下總泛著危險的暗流。"
當夜幕徹底降臨時,我聽見樓下傳來收拾行李的窸窣聲。推開門廊時,她正提著裝滿衣物的紙箱,發梢被路燈染成琥珀色。箱底露出的那條藏藍色領帶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光,像是某種未說出口的告別。
我站在樓梯口,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里。直到聽見鐵門關閉的聲響,才意識到口袋里的婚戒不知何時不見了。或許在某個被雨水打濕的黃昏,在某個墨水洇開的瞬間,它就隨著那些細碎的溫度和味道,一起沉入了記憶的褶皺深處。